章邯上场-《历代王朝更迭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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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得赵高哑口无言。这一切,章邯浑然不知,带着由他编练的骊山徒犯,气势汹汹地扑向戏水。周文之军,号称五十万,在数量上远远优于章邯军。但章邯是什么军队?周文又是什么军队?章邯军乃由徒犯组成,徒犯大都是一些性格剽悍的亡命之徒,既感念秦廷相赦之恩,又受到重赏的诱惑,奋勇争先,以一当十。周文军呢?非农即工,尤以务农者居多,或因生计所迫,或因大势所趋,投奔到起义军中,能胜不能败,能进不能退,根本不是章邯军的对手,此乃一也;其二就领军之帅而言,章邯世为秦将,智勇双全。
周文仅仅是春申君黄歇的一个门客,那官最大做到项燕的视日。所谓视日,就是通过占卜观星,来预测军事行动,何日为吉,何日不吉,岂能和章邯相提并论!
故而章邯大军一到,周文便败下阵去,一退再退,一直退到渑池。败讯传到陈县,把个陈胜惊愕得说不出话来。他能不惊愕吗?周文所率领的这支义军,是陈胜属下势力最强,影响最大,士气最盛,进展最快,也最受陈胜信赖的精锐部队。
周文之败,早在孔鲋预料之中。
孔鲋,名甲,字子舆,为孔子八世孙,始皇时,官封文通君。曾冒着杀头之险将《尚书》《论语》《孝经》等数十种典籍,藏匿于孔府的复壁中。
直到汉初,这批典籍才得以重见天日,他对文化典籍的保护做出了巨大的贡献。
因痛恨焚书坑儒之故,孔鲋恨不得一脚将强秦的金殿踢倒。闻听陈胜在陈县称王,便率领孔氏家族子弟,携着祖传的孔子仪器,星夜兼程,赶赴陈县,受到陈胜礼遇,拜为太师。当周文率军入关,秦二世命章邯率兵迎击之时,孔鲋忧心忡忡,去见陈胜,谏之曰:“章邯,秦之名将,周文非其敌手,望大王早为之备。若能命假王吴广,将军周市、武臣为之后援,则为上上之计,若能令……”
陈胜不以为然道:“太师多虑了。周文智勇双全,又知兵法,一路上势如破竹,直捣咸阳,便是明证也。那章邯所统之军,乃骊山徒犯,与强秦势不两立,岂能为他卖命!故而,章邯非周文之敌也。咸阳指日可下,寡人正要移驾咸阳,尝一尝做皇帝的滋味呢!”
说毕拈须大笑。孔鲋默然而退。过了几日,孔鲋又寻了一个机会,前事重提。他道:“臣闻国大兵众,无备难恃,一人善射,百夫决拾。固如大王所言,我强敌弱,也应做好应变之备。何也?战争之事瞬息万变,战无常胜,水无常形,强者非强,弱者非弱。”
陈胜笑道:“先生所云,寡人蒙昧而不得其解,望先生就人间近事,以喻寡人。”
孔鲋答道:“流俗之事,臣不忍言。今王命之,岂有不尽情而言之理,愿大王体察之。”
他顿了一顿,缓缓说道:“臣在魏都之时,那里有一个叫阳曲的人,力能扛鼎,一把百二斤重的铁枪,到了他的手中,如同一根烧火棍,加之性情暴躁,世人畏之如虎。其妻不见得有什么特殊之处,偏不怕他。忽一日,二人因家务事吵了起来,阳曲揪住妻子头发,怒骂道:‘贱人,叫你好好吃一顿老拳,要不,你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!’其妻回骂道:‘狗日的,有本事你尽管打,姑奶奶难道还怕你不成!’一边说一边转给他一个脊梁,阳曲正要挥拳打去,冷不防被其妻抓住阴囊,惨叫一声昏厥过去。其弟阳寡听到叫声赶来解救,那女子愈发恼怒,死死抓住男人阴囊不放。待到将她拉开,男人已经气绝身亡。丈夫以无敌之力,反而败于无缚鸡之力的妻子之手,何也?轻敌而无防备的缘故!今大王欲与暴秦一争高下,虽不像阳曲夫妇相斗这么简单,若轻秦过甚,后果一样,大王不可不备!”
陈胜微微一笑道:“有趣,太有趣了。寡人日后若是去了魏都,定要召见一下阳曲夫人。”
孔鲋见他无意接受自己的规谏,长叹一声道:“看来暴秦的气数尚不该绝!”
说罢,掉头而去。如今,周文败了,败得很惨,五十万兵马,所剩也不过三万多人,死死地守着渑池,等待援兵。陈胜深悔不听孔鲋之言,方有今日之败,忙将孔鲋召到帐中,询问良策。孔鲋道:“文军虽败,尚还守着渑池,假王之军得以无忧。渑池若失,假王之军必将不保。为大王之计,莫如让假王撤围西向,增援周文,若能将章邯击退,一切皆好。反之,亦当固守,与章邯军成胶着之势,而后召令天下义兵,共击章邯。大王若能移驾西去,章邯必败;章邯若败,秦必亡矣。”
陈胜道:“善!”诏未及颁,却传来了武臣称王的消息!原来,武臣受命北征赵地,一路上攻城略地,兵马潮水般地直往上涨,行至余城,拥众已达四万余人,受张耳、陈余唆使,自立为武信君。休兵三日,改攻范阳。范阳令徐公闻臣兵将至,忙出榜文一道,凡十五岁以上,六十岁以下男子,俱要携械守城,违之军法从之。榜出之日,忽然蹦出来一个辩士,名叫蒯彻。蒯彻人见范阳县令徐公,双手抱拳道:“彻闻公将死,故来吊公!”
把个徐公气得嘴脸乌青。我徐某无病无灾,活得好好的,何来一个“死”字?又何须你吊!莫非是一个疯子不成?正欲下令将蒯彻乱棒赶出,彻道:“徐公别急,你容在下把话说完,彻闻公将死,故来吊公;但公得彻一言,便有生路,故又贺公。”
徐公见他说出一个“贺”字,怒气渐消,直言说道:“公有话但讲,不必故弄玄虚。”
彻道:“公为范阳令,已十余年。秦法素苛,为执秦法,足下杀人数以百计,范人恨不得生食公之肉。然因时机不到,未敢轻举妄动。今闻武信君,驱兵数万,前来攻城,范人无不磨刀霍霍,杀公以应楚,这岂不是可吊吗?幸亏彻来见公,为公定计,使以转危为福,这又便是可贺了!”
徐公喜道:“君言甚善,请即为我往说武信君。”
蒯彻要的便是这句话,当即辞别徐公,径奔武臣军营。对武臣侃侃说道:“足下到此,必待战胜然后略地,攻破然后入城,未免过劳,彻有一计,可不攻而得城,不战而得地,未知足下愿闻否?”
武臣笑道:“有如此美事,岂有不愿闻者乎?”
蒯彻道:“今范阳令闻公攻城,秣马厉兵,准备抵御。在下劝他降公,一因贪恋禄位,二因惧死。公前下十城,见吏即诛,降亦死,守亦死,故不得不拼死相抗。为公之计,莫若下令赦徐,并给侯印,徐喜不自禁,岂有不降之理?公再使徐乘车轮,坐华毂,循行燕赵郊野,燕赵吏民,孰不欣羡,必争先降公。公得不攻而取,不战而服,此即所谓传檄可定也!”
武臣颔首称善,遵言办理,不到旬月,未动一刀一枪,得城三十余座,移军邯郸。初闻陈胜诛杀葛婴,已甚疑惧;继闻周文败逃渑池,复生轻胜之心。张耳、陈余趁机离间道:“陈王起兵蕲县,才得陈地,便自称为王,不愿立六国后裔,居心可知。今将军率三千人,下赵数十城,偏居河北,若非称王,何由镇抚;况葛婴立一襄疆,复又斩之,负荆请罪,陈王尚不肯放过。今将军自立为君,陈王岂能容之?为将军计,不如南面称王,脱离陈王羁缚,免得意外受祸。机不可失,愿将军及早定夺!”
武臣听了“称王”二字,岂有不喜欢的道理,当下在邯郸城外,辟城为坛,自立为赵王,授陈余为大将军,张耳、邵骚分为左右丞相,且使人报知陈胜。胜得报后,怒不可遏,连道:“武臣可恶!”当即颁旨两道,一道遣朱房去屠武臣家属,一道遣梁武率兵征击武臣。
孔鲋摇首谏道:“不可,不可!秦尚未灭,先杀武臣家属,是又增出一秦,为大王计,大王东西受攻,必遭牵制,如何得成大业?今不如遣使往贺,暂安彼心,并令他从速攻秦,如此一来,章邯必然倾兵去迎,渑池之围自解,按兵家之言,此乃围魏救赵之计,又叫一石二鸟。何也?武臣若是发兵攻秦,就是胜了章邯,也要元气大伤,到那时,大王再发兵图赵,易如反掌耳!事实上,它的妙处还不止此。臣听说,宋留已据南阳,因畏惧章邯,未敢举兵西进,武臣若能将章邯拖住,宋留无了顾忌,必将提兵西进,使章邯腹背受敌,还怕暴秦不亡吗?”
陈胜转怒为喜,收回成命,但将武臣家属,徙入王宫,软禁起来,反遣梁武携王印去赵,向武臣庆贺。武前脚刚走,孔鲋又献计曰:“武臣敢于称王,乃是张耳主谋,要想稳住武臣,必得稳住张耳,张耳有一子,名叫张敖,索性封他一个君号,张耳必然感王之恩,设法相报,武臣则孤矣。”
陈胜道了一声“好”,当即命玉匠刻就成都君印一枚,遣人飞马追上梁武。张耳代子受了君印,与梁武佯装为欢,暗地里却与武臣说道:“大王据赵称尊,必为陈王所忌,今遣使送印,明明是怀着阴谋,使我并力灭秦,然后再北向图我。大王不如假意答应,厚待梁武,待梁武去后,尽管北收燕地,南取河内。若南北两方尽为赵有,楚虽胜秦,也必不敢制赵,反而与我修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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